近日，围绕瑞典加入北约问题，相关方正在密集沟通。7月5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会见瑞典首相克里斯特松。6日，北约计划召集土耳其、匈牙利和瑞典三国官员碰头。美国和北约方面迫切希望能在下周北约峰会来临之际敲定此事。
不过，这一持续一年的曲折进程已经出现不少问题。以美国为首的北约为何加紧推动瑞典“入约”？能否如愿？北约成员土耳其和匈牙利为何迟迟不开“绿灯”？
一石三鸟
乌克兰危机去年初升级后，北欧国家芬兰与瑞典去年5月同时申请加入北约。尽管两国曾想携手“入约”，但芬兰无奈“单飞”。在获得北约30个成员国一致同意后，芬兰已于今年4月成为北约第31个成员国。
与此同时，瑞典“入约”进程持续面临土耳其和匈牙利反对，陷入僵局。而以美国为首的北约迫切希望瑞典在新一届北约峰会召开之际加入这一军事同盟。
为此，各方近来展开密集磋商。北约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日前说，定于7月6日召集土耳其、匈牙利和瑞典在比利时布鲁塞尔北约总部开会，讨论瑞典“入约”。
7月5日，美国总统拜登在白宫会见瑞典首相克里斯特松，瑞典“入约”成为一个重要议题。此前，白宫方面多次强调，瑞典已经履行“入约”承诺，希望瑞典能够尽快加入北约。6月28日，美国国务院副发言人帕特尔还喊话土耳其和匈牙利，敦促其尽快批准瑞典“入约”。
此次美国加紧推动瑞典“入约”耐人寻味。中国社会科学院欧洲研究所研究员赵俊杰表示，美国有“一石三鸟”的考量。
一是提升北约影响力。考虑到瑞典的地理位置，一旦瑞典加入北约，或对俄罗斯西线防御构成较大威胁。值得注意的是，作为瑞典的邻国，芬兰的军事实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且已经成为北约成员。
而芬兰与俄罗斯之间有1340公里的边境线，是欧盟成员国中与俄罗斯边界线最长的国家。一旦瑞典加入北约，有望增强瑞芬两国联动。
“推动瑞典加入是北约扩大势力范围的一个核心环节。”赵俊杰说。一旦瑞典加入，意味着北约的全球化战略迈出“可喜”一步。
二是提升北约军事实力。赵俊杰说，瑞典可谓军力最强大的北欧国家，有萨博公司等军工企业。目前，瑞典的战斗机研发已经历四至五代更新，“鹰狮”战斗机被视为当今欧洲战机“三剑客”之一。
三是让其他还在观望的国家产生加入北约的动力。毕竟，已经奉行上百年中立政策的瑞典现在坚持要加入北约。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上海欧洲学会顾问叶江也表示，如果瑞典成功加入，有望提振北约。此外，“在以美国为首的北约看来，目前是一个比较好的时机”。
叶江说，随着乌克兰危机持续，北约正处于相对团结的时刻。眼下，乌克兰危机似乎正在进入关键阶段，同时恰逢北约峰会契机。
两位学者还表示，美国加紧推动瑞典“入约”，以免“夜长梦多”。
“对北约而言，瑞典‘入约’进程拖不得。”叶江说，起初仅土耳其反对立场比较坚决，但随着瑞典“入约”进程陷入僵局，匈牙利也开始明确表达反对立场。
“考虑到北约现有31个成员国，如果这一进程继续拖延，谁能确保不会有更多国家跳出来反对？”叶江说，即便是在乌克兰危机持续、北约相对团结的当下，也还有两个国家明确反对。
此外，叶江表示，不止北约内部，瑞典内部关于“入约”也有不同声音，只是在乌克兰危机持续的大背景下有所掩盖。但是，随着时间推移，瑞典国内的不确定性也可能增大。
双重阻碍
尽管美国大力推动，但瑞典“入约”进程面临双重阻碍。上月底，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爆发示威活动，令土方的反对立场更加坚定。
据美联社报道，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7月3日表示，土耳其尚未做好准备批准瑞典加入北约，并称斯德哥尔摩必须更加努力地完成“作业”。
土耳其外长哈坎·菲丹7月4日表示，瑞典的安全系统未能有效阻止一些挑衅行为，这在安全上引发担忧，只会给北约带来麻烦，而非提升北约的力量。
两位学者均注意到瑞典与土耳其之间的分歧。按照土耳其、瑞典和芬兰先前达成的谅解备忘录，瑞典政府应不再支持被土耳其视为恐怖组织的库尔德工人党等。
尽管瑞典方面采取了修订相关法律等措施，但在法院“支持言论自由”的裁定下，当地警方今年以来多次批准支持库尔德人的示威，招致土耳其方面强烈不满。
“鉴于瑞典司法体系的独立性，即便瑞典政府作出承诺，也难以轻易满足土耳其的要求。”赵俊杰说。此次土耳其持反对立场，也可能有体现存在感和地区大国形象的意图。
匈牙利是北约成员国中另一个没有批准瑞典“入约”的国家。有媒体报道称，瑞典政府认为，只要土耳其愿意批准瑞典的申请，匈牙利就会批准。
叶江注意到，匈牙利与瑞典及北约成员国曾有龃龉，涉及匈牙利在乌克兰危机上的立场，以及匈国内司法情况等。
例如，匈牙利外交部长西雅尔多曾表示，匈牙利内阁支持瑞典加入北约，但最终决定要议会作出，而议会决策时必将考虑瑞典政府对匈牙利的“冒犯”。西雅尔多说，瑞典官员多次指认匈牙利“不民主”，但匈方不认同这一说法。同时，匈方认定本国有“充分理由”不同意瑞典“入约”。
叶江还表示，匈牙利此番展现反对立场，可能还有展现其作为中东欧重要国家地位的考量。
赵俊杰注意到，瑞典和匈牙利的经济发展水平存在差异，显现出地位上的不平等。如今，形势演变为瑞典“有求于”匈牙利。而且，此次土耳其和匈牙利反对瑞典“入约”也树下先例，今后两国仍有可能表达反对意见。
今秋“入约”？
舆论注意到，与瑞典和芬兰一样寻求“入约”的还有乌克兰。只是，乌克兰距离北约似乎更为遥远。
叶江表示，按照规程，处于武装冲突状态下的乌克兰无法加入北约，这意味着只要乌克兰危机持续，乌克兰就无法“入约”。
赵俊杰表示，乌克兰危机去年初升级的一个导火索便是乌克兰要加入北约。眼下，乌克兰会否“入约”的前景取决于冲突形势，即哪一方能取得更大优势。
尽管乌克兰“入约”看似遥遥无期，但在即将召开的北约峰会上，各国有不少话题要谈。
叶江预计，除瑞典“入约”事宜外，此次北约峰会还将围绕乌克兰危机、北约在波罗的海三国的军事部署、北约秘书长人选等议题展开。
尽管北约已于近日表示，各成员国同意将秘书长斯托尔滕贝格的任期再延长一年，但北约仍需寻找斯托尔滕贝格的接班人。
赵俊杰预计，此次北约峰会还将协调各方利益，甚至可能谈及印太战略。届时，北约会否宣布“秀肌肉”的军演计划和军事部署计划，值得关注。
两位学者均预计，各成员国将在此次峰会上就分歧进行沟通，争取妥协，试图展现团结姿态。
叶江预计，此次峰会可能取得的突破将是各方就瑞典“入约”达成原则上的一致意见，并通过发表联合声明等方式进行定调，甚至制定路线图、时间表。
但是，具体结果将取决于瑞典、美国和北约能否作出令土耳其和匈牙利满意的让步。瑞典方面是库尔德工人党问题，美国方面则是F-16军售问题。叶江注意到，美方欲以批准F-16军售“拿捏”土耳其。北约方面，要看成员国会否展现出切实尊重土耳其和匈牙利的立场。
赵俊杰也表示，瑞典“入约”进程取决于有关各方如何拿捏分寸以及施展外交艺术。
不过，即便土耳其和匈牙利政府“开绿灯”，瑞典“入约”还需两国国内立法部门批准。而根据匈牙利国会的议程安排，本周将不会讨论瑞典“入约”事宜。
另据匈牙利媒体日前披露，匈牙利国会将在三天特别会期后进入夏季休会，意味着最早要等待秋季复会后才会表决瑞典“入约”事宜。
叶江预计，若能在此次峰会上取得进展，瑞典还有希望在今秋“入约”，否则可能会拖延更久。
从长远来看，两位学者均表示，瑞典加入意味着北约的势力范围距离俄罗斯“家门口”更近。
叶江说，这将加剧俄罗斯的不安全感，甚至可能导致俄方采取部署武器等举动，从而导致地区国家陷入“安全困境”。
赵俊杰注意到，为应对西线形势可能出现的变化，俄罗斯已经开展现代化军改，充实北方舰队，甚至加强西线部署。
来源：上观 2023年07月06日
作者：陆依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