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中有机，妥协发展
——“当前欧洲形势与中欧关系”研讨会综述
在欧债危机的背景下，萨科齐成为法兰西第五共和国第一个没有连任的总统，弗朗索瓦·奥朗德将领导法国携手德国共同面对危机。欧债危机的未来发展方向是什么？危机下的欧洲民意如何？新任法国总统将会有何作为？法德关系是否还会稳固？未来中欧/法关系会有哪些机遇和挑战？围绕这些问题，上海欧洲学会、解放日报、上海市国际关系学会于2012年5月17日联合举办学术研讨会。会议由上海欧洲学会会长戴炳然主持。伍贻康、冯绍雷、金应忠、廖勤、张祖谦、郑春荣、丁纯、戴启秀、朱志华、肖云上、周勇、张骥、曹子衡、叶雨茗、杨海峰出席会议。
欧洲民意南北各异
与会专家表示，欧洲虽然面临危机,但是国别的情况还不一样.德国60%的民众希望稳定,倾向紧缩。奥朗德虽然是通过两次选举上台, 但这个简单多数还是反映了法国人希望走出危机,把发展的问题放在了前面。希腊的问题更不一样,它希望松绑,不要执行那么严格的纪律约束。更大范围看，新欧洲的情况更加复杂。欧洲确是进入了一个很困难的时期，是欧元成立以来最大的危机。但总的还是可以看到一些变化的迹象。现在的问题不是单纯的要紧缩还是要发展的问题。不执行严格的紧缩政策，就没有发展所需的资金，靠救助不可能彻底解决问题。但人民要求改善生活的呼声很高，削减岗位、减少工资、退休金，每一项都涉及到老百姓的切身利益，要让人民做出牺牲和政府同舟共济，对于像希腊这样的国家是难上加难。希腊三次组阁没有成功,正是反映了希腊人的心情已经到了一个非常的状态。萨科齐的落选也反映了法国的民意，靠紧缩不是解决的唯一出路，特别是处于危机中的人们,还是希望先缓和,再加强纪律。因此主张紧缩和发展的两派，还将在博弈中寻求妥协。
法德关系妥协合作
对于法德两国关系,与会学者认为应该抱正面看法。德法的合作对欧洲一体化至关重要。从奥朗德就职后立刻访问德国，因为专机遭遇雷电不得不折返改换飞机再次飞往德国，所表现出来的诚意，目的都是淡化分歧、突出合作。政治家在竞选中发表的言论，都是为选举服务的政治语言，很多是说给自己选民听的，实际上法德分歧没有那么大。奥朗德表示将加大投入、创造就业,但是钱哪里来？许诺是一回事，之后怎么做又是另一回事。奥朗德在内政上和萨科齐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奥朗德和默克尔见面之后，主题还是团结稳定，在紧缩财政和适度放松这两个极端上找到妥协点。从德国的角度，默克尔也面临着压力，北威州选举中，基民盟得票是历史上最低的。反对党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基社盟、自民党要突出自己的形象，也提出了各自的主张。德国经济目前发展较好,但是在政治上已经被来自各方的压力逼到墙角。如果这时候法国能帮助德国，不仅仅是对默克尔政府的支持，更是为整个欧债危机的解决贡献力量。因为德国习惯在后面领导，把德国推到政策制定的前台无疑将加重德国的压力。法德在欧洲扮演的角色，是一个共同领导的角色。法国站在前台有利于南北欧的平衡。从双方立场的差别上来看，奥朗德提出，财政契约要重新谈判，增长是关键，甚至提到欧元债券、项目债券，或者欧洲央行借钱给成员国。但奥朗德与默克尔将会妥协，寻求一种“再平衡政策”。紧缩政策也不会被颠覆。虽然默克尔不同意法国提出的通过举债获得增长，事实上奥朗德也不同意举债，要平衡财政，金融市场也不会同意大规模举债。从目前来看，欧洲多国都希望在财政契约上增加一个增长的公约，来达到平衡。德国国内反对党——社民党、绿党，在政策上和奥朗德一致,主张开征金融交易税,提高增长。财政契约要在德国通过,是需要反对党支持的。所以奥朗德和默克尔的协调是关键。法德之间的分歧不是要不要增长,而是增长的内容。德国认为增长不是靠举债,而是改革和私有化。增长的具体方案还在协商之中。虽然默克尔在法国大选之前没有表态支持奥朗德，奥朗德也提出财政契约要重新谈判。但是现实的国际政治要求，不论有多少的分歧，双方都必须本着务实的态度，必须接受对方。
中欧/法关系机遇挑战并存
对于中欧/法关系，与会学者认为，应该通过我们的努力使欧洲进一步认识到一个和平发展的中国对欧洲是有利的，让欧洲民众和政治领导人接受中国的和平发展。从全球战略上考虑，中美欧是全球政治的主角，而中美关系对于中国来说是重中之重。美国重返亚太，势必对中国的和平发展产生重要影响，中美之间是主要矛盾，中欧之间是次要矛盾。因此我们要加强中欧关系。中欧之间互补大于对立，强化合作、存疑化疑、增进中欧的务实合作是有条件的。奥朗德的当选，是法国国内政治左派的崛起，是欧债危机在政治上的表现。但是要说法国政治左转，还为时尚早。要看奥朗德上任后的举措，国内政策的反应，在对外关系上的表现。奥朗德在选举中没有对中国表现得不友好，但是在国内政治的压力下，是否会坚持友好务实的态度，还需要观察。尤其是在是否会见达赖问题上，将是对奥朗德的一个考验。奥朗德的主张和美国相似，增强左派的力量，对欧洲选民有示范性，未来法国对外关系的自主性会增强。戴高乐主义的回归，会改善中国的战略环境。在这次法国大选中，法国极左力量的崛起，尤其是梅朗雄对达赖分裂势力的批评，将会对奥朗德产生影响。未来，中法关系还面临着以下挑战，法国国内政治还将在左右之间摇摆，经济形势尚未好转，保护主义还将上升。法国左右两派都主张要收紧移民政策，对不符合欧盟标准的产品设置障碍。法国社会党在工人福利、贸易、人民币汇率、稀土出口、中国的公共采购准入、环保等问题上，态度强硬，有可能导致中法摩擦。因此，要发展好未来的中法关系，既要和奥朗德政府多沟通交流，增进理解，加强合作，也要面对现实，正视挑战。
欧洲一体化艰难前进
与会学者认为，欧洲只有联合才有他们的立足之地。现在欧盟是处在危机时期，暴露出欧盟、欧元的缺失，但欧洲一体化的大方向难以逆转。我们不能低估欧洲人用体制、制度抗衡危机的能力。欧盟的问题，是统一的货币和分裂的财政政策的矛盾。从财政关系来看，欧盟的存在有其合理性。紧缩和增长是一个硬币的两面，协调好紧缩和增长的关系，将考验欧洲领导人的政治智慧。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主流政党认识到了原来的财政契约的不足性,认为在契约中补充增长的内容是必要的。问题的关键不是要不要增长,而是增长的内容。财政契约已经不能谈判,但是增长协议还是要谈。在这个背景下，希腊退出欧元还为时尚早,就算希腊退出，其危机也不能解决。希腊必须紧缩，必须留在欧元。总之，虽然欧债危机还将持续，危机的解决还需要更多时间，也许要到2015年，但是每一次的危机，都是推动欧洲一体化进程的重要推手。欧洲不会垮，欧元不会跨。欧洲一体化也许还会有反复，甚至倒退，但不会逆转，总的是向前的。
